Void #8（完结）
我的电脑回来啦~~~~哈哈哈！！！
人工智能AU
#8（完结）
这是第一次兄弟俩一同站在在这座墓碑前，天空很应景的飘着雨，让二人的沉默显得算不上尴尬。
明台将手里的黑伞放到墓碑前，遮住那束嫩黄色的玫瑰，已经有几滴雨水汪在叶瓣的凹处，如同主人小心翼翼掬起的一捧弱水，载着一生一人的诺言。
玫瑰是明楼在来路上买的，他在花店被布置得琳琅满目的花架前踟蹰很久，最终还是决定买他最爱的玫瑰，他清楚他的很多喜好，也曾天真的以为自己了解他的全部，直到对方的名字在某一天上班的时候出现在保护局的通缉名单上，他才被迫去正视自己这些年的处境，原来从相识开始，那个人很多时候的沉默，他是看不懂的，即使他们共同生活了很多年，即使前一天的晚上他们还拥吻得难舍难离。
对于那天清晨发生的一切，目前最有发言权的是梁仲春，他当上局长的第一件事，不是去拜谢恩师，不是感谢同僚，而是直奔档案室，打开那些终于有权利阅读的绝密档案，去搜寻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记载，他相信这人的狠绝，却不信他会背叛曾经在徽章前发下的誓言。
明诚摸索着局长办公桌上的徽章，展翅怒目的雄鹰，是这栋大楼里最高的荣耀，明家也有一枚，和这枚镌刻着同样的日期，被他小心地藏在书房角落的抽屉里，对于保护局来说的丰功伟绩，对明家而言却是不堪回首的过往。
经历过那场混乱的四人，便这样持着自己所有的记忆碎片，在同一时间的两个地点，拼凑着勉强还原出当年的模样。
模糊的玻璃阻挡了梁仲春视线，从高楼的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见一棵树，是刚入职那阵子他们几个小伙子一起种下的，王天风就坐在一旁看他们忙活，印象里似乎没怎么见过他干体力活，当时还以为是被某人惯得……
“局长，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？”困扰多年的问题终于可以随着机器人再次陷入昏迷问出来，“王先生当年……为什么离开保护局？”不是对外宣布的背叛，是隐藏在那背后不可告人的原因！
被提问的人，并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从一个反问娓娓道来，“你知道王天风和你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吗？一场用人工智能代替人体机能是否有违道德的辩论赛，他们奉献了精彩绝伦的比赛，同时也埋下了祸根……替代技术里有很多雷区，可王天风却对此非常痴迷。”
“这个我了解一点，大哥曾经还因为这个问题，去技术管理委员会为王先生申辩。”
“他们对外的研究总是打一些行规的擦边球，管委会约谈的次数估计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吧，在他们入职保护局的时候，王天风在机能替代领域的一些研究项目已经可以达到行业领先水平，其中就包括……被视为禁忌的，记忆提取！”
“这就是他们被匆忙招录的原因？”
“算是吧……毕竟那些技术虽然是禁忌，但是保护局总是要研究的，与其担心他们在外面为了逃避风险违规操作，不如放提供正规的研究场所给他们。”梁仲春回过头，看着明诚哂笑了一下，浅浅的，带着无奈和不甘愿“可最后还是出事了，黑市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批拥有真人记忆的机器人，反常的是保护局之前没发现任何异常，一时间无法判定是王天风的技术被盗取，还是他故意泄露出去的。”
“所以王先生因此被停职了。”那时候明诚刚刚回国，离去保护局正式报到还有一段时间，每天可以和那个停职在家的人相处，看他一脸淡然的莳花弄草，偶尔还一同探讨些技术问题，“我在数据存储技术上的小毛病还是那时候他帮我改正的……所以是最后查到了证据，认定他是背叛者？”
“那是……他自己要求的。你以为他真是赋闲在家？局里让他避风头，顺便在家研究下黑市上那批机器人，毕竟是擅长的领域，而且还有你帮他，很快他就发现那批机器人使用的记忆存储技术不成熟，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，极容易造成机器人的程序错乱，从而失控伤人，所以他说服当时的上层放他去黑市解决这个问题，唯一的要求，就是要瞒着明楼，大概他也有不想牵扯明楼的缘故在吧，至于后来，怎么会发展到真的走上不归路，我想没有人是了解全部实情的。还好，我们又遇到他了！希望他可以给我们一个等了这么多年的答案，”梁仲春坐回到沙发上，不自在的仰起头去看天花板，“不知道这铭印功能解除之后，他能记起来多少……”
“之前我对他所有的制作工艺都做了全面的分析，他的芯片非常先进，外加自爆式的加密方法，太符合他的个性了，符合的令人生疑。”明诚贴着梁仲春坐下来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。
“明楼也发现了不是吗？他已经把你家那小祖宗叫去了吧？那就都交给他吧。”
在明诚他们谈论的另一边，明台站在墓碑前难以克制的发着抖，不是因为冷，而是因为大哥讲述着的事，语气和措辞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。
沉沉的语气衬得他眼底的平静更显忧伤，“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，大家都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，很顺利的解决那些非法从业者，可是我们错了，从一开始便错了，那里显然不是寻常为追逐利益而设立的制造工厂，军事化的武装和科研所似的内部构造，相当不寻常，而且我们低估了对方顽抗的力量，真是一场血战。”明楼抚摸过墓碑上的石纹，仍然觉得那天是他至今为止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，如果他待在实验室等消息，就不需要亲眼面对，就不会有更多的疑问，“因为天风的原因，我那天请求加入了仲春的行动队，手里提着电击棒，想尽可能早的在混乱里找到他，可是太乱了，打斗的过程里甚至有眼球喷飞出来的，到处都有死状凄惨的尸体。我没有多看那些，因为我从没想过那里会有天风……最后是仲春先发现的，他站在那里阻止我过去，告诉我别过去，别去看……充满湿气的异味，从尸袋里面露出来的……他的尸体！”
那个场景，对明楼实在太过残忍，王天风的尸体还算完好，然而却是生死之隔。
如果说之前王天风背叛保护局伤了他的心，那这一次便是要了他的命。
“大哥……你别说了……”
“他的记忆被提取了，我扑过去的时候就知道！可是我在后续的调查里没有发现他的那份资料，有人带走了它！”明楼这时才把目光落在自己小弟的肩膀上，他抬手过去掸了掸对方胸前的水珠，“因为没有天风的记忆资料，我也没有和局里上报，所以在见到他的机器人之前，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世上有可能会出现王天风的机器人……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？”
那天的慌不择言，让明台此时不得不坦白一切，“我知道76号要比你们都早……那里从事很多被禁忌的技术，因为行业内很多年轻人有自己的设想，但是技术却达不到进研究所的水平，所以76号便把这些人召集起来，以实现梦想为由提供给他们场所和必要的设施，从而得到一些研究成果，并以此牟利。我……当时也是其中的一员。”
“你做了违法的事？”
“我没有！我只是去练习一些基础的技术……”明台停顿了一下，发现大哥没有再问些什么的意思，便接着说了下去，想来也是，现在自己大哥最关心的定然不是他是否有过触及法律的事情，“后来……我就遇见了老师，那时候我已经听说了他背叛保护局的事情，没想到就在76号遇见了。”
“他向来爱惜你的才华，但是在那种地方遇见你，以他的脾气也是不能轻易放过你。”
“我本来也是那么认为的，可是他没有，还继续的教我一些技术，我开始以为他是真的背叛了，还很抗拒和他的接触，直到……他来求我！”那个傍晚，明台至今记忆犹新，“他交给我一份材料，求我提取他的记忆。”
“说下去！”
“老师他……他说他想要一副机能正常的身体，他说他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多久了。”他转过身，对上明楼因为震惊而瞪得发圆的眼睛，一字一句的复述出那个人的原话，“他说：我爱人工智能的事业，我爱你的大哥，可是我的身体不能支持我再继续下去了，我痴迷于记忆提取的技术，就是为了有一天用在我自己身上，我希望像我一样的人不再被肉体所困，可以依附人工智能技术，去做想做的事，去爱想爱的人，哪怕只有一天，做一天可以放纵的自己！”
说完，明台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，而明楼红着眼睛，面容复杂而扭曲。
对于王天风，明楼有多爱便有多恨，甚至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，想起那些背叛、那些不顾自己感受的离开，然后回忆起自己深爱的对方，就会哭到不成人样，一想到这样的情景，就怎么样都没法来到这块墓地。
却原来那些清浅的吻，那些没来由的争吵，那些愉快或是不愉快的记忆，都是那个人对自己不能言之于口的爱情。回想起那句机器人启动时的对不起，瞬间让他多年的积怨崩塌成碎片，砸起一片惨败的灰。
“我按着老师的方法提取保存了他的记忆，保存在自己手里，等待仿生技术足够成熟，这也是我选择现在这个型号的原因，因为只有这个型号的性能是最好的。但是中间出了差错，我因为要参加学术交流中途离开了那家公司，等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它被查封了，我当时懊悔极了，以为我弄丢了老师的一切！却没想到在大哥那见到了……”
“是仲春送过来的，看来我有必要去正式的感谢他一次。”明楼慢悠悠的戴上礼帽，拥抱了下面安葬着那人皮囊的墓碑，“走吧，他应该就快醒了。”
天空有鸽子抖落的羽毛飘下来，轻柔的落在墓碑上，那里是生命的终点，却因为那场混乱，也成为了一个生命新的开始……
“的确，解除铭印功能只是解开心理上的拘束，在那之前心中怀着的情感不可能瞬间消失。但是话说回来，半年不见，你也是太谨慎了吧！”梁仲春把手中的香烟按灭，朝着对面浇花的明楼抱怨。
“为了重新来过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段有必要的时间。”
“这是你的风格。”
明楼放下水壶，到对面坐下，满脸的忧郁，他仍然害怕去确定王天风最自己的感情，所以他给出时间，让那人重新去判断自己的心意，如果被认为是不需要的感情，那么今天的意义，也许就会被忘记把……
“你今天不去接他吗？”
“我在考虑。”
“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！”
“这半年时间，绝对有必要，可是……半年时间，变数还是很多的。”
“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！”
“真羡慕你这么乐观。”
“哎……明楼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你看看后面！”
身后是什么？铁栅门边倚靠着的人形，垂着的额发下一双明亮漾着水光的眼睛！
是谁先扑向谁的？梁仲春没去看，他清楚那两个人又在一起了，以他们从前的腻歪劲儿，以后是有的是机会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