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ey~ayisa

演悲欢离合,当代岂无前代事
观抑扬褒贬,座中常有剧中人

君为袖手旁观客,我亦逢场作戏人


~only双毒~目前周更~不弃坑~

【双毒】扇底 二十三

民国AU~~BE~~~

要去出差哦,这应该是今年最后几次出差了。

所以这一更之后这周就停更了

不过下周回来开始恢复隔日更新哦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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扇底  二十三

 

自从这间房被挂了牌子,那多宝隔断便真个的添置了各式的奇珍异宝,虽然房间的主人不爱这些,可大少爷自是不愿委屈他,花心思寻了新奇精巧的玩意儿,一件件送过来。

那方棋盘置于其上,算不得显眼,可内行人搭眼一瞧便看得出门道,那是一块十年以上的本榧雕琢而成的,纵横勾画细致,有一份沉静内敛的贵气。

王天风喜欢打棋谱。

局方而静,棋圆而动,以法天地,自立此戏,世无解者。

明楼也喜欢。

可他从不和王天风对手,多是在一旁静静地看。

古人把一枚棋子比作一座城池,手落腕起间就是一场攻城略地,腹内几番帷幄运筹。

因此他们不做对手,从起端便设了防。

手中的玛瑙棋子冷硬,赤红中的缠丝在昏暗的烛火下看不真切,握着它的人也无心去看,只蹲在地上发呆,等回过神来再捡上几枚,机械的周而复始。

他满脑子都是明诚刚刚的那几句话,汪家?寇家?桩桩件件、一字一句像是春蚕吐的千丝万缕,密实地把他织进蚕茧里透不出气,懵怔的脑子成了浆糊,寻不到头绪抽丝剥茧,只好气馁的把头窝进抱膝的手肘里,银红的小棉袄顺着肩膀滑下来堆萎在地上,瘦弱的脊背没了温暖的呵护微微的抖起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

之后的颤抖伴上了呜呜咽咽的哽,袖口的苏绣竹叶从春翠晕染成夏荣,仍旧没有止住。他只是突然发现:没人相信他,而他也不再相信别人。孤独的感觉像涨潮的水,一浪推着一浪涌过来,冲刷得他狼狈不堪。

心里的酸涩化成了眼泪,只能在无人的寂静午夜,默默的倾泻出来。

门外的春寒觉出了屋内的伤感,不安分的从门缝里钻进来,急切的扑到他身上,让他打了个寒噤而不由自主的想起明楼,想起明楼宽阔踏实的怀抱,总喜欢圈他在臂弯里,任凭他耍小性子闹脾气就是不撒手,直到把他煨得暖烘烘的安分下来,才舍得放开。

“骗子!都是假的!”

王天风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脸,接着去捡棋子。被小插曲一闹,脑子反倒清明了许多,等到两大盒的棋子都归拢好,一个念头笋尖拱土一般从心底冒出来,疯狂的蹿长!

原来如此!

他蹲在地上捡了一夜的棋子,这会儿突然捋顺了心里的麻线团,整个人都跟着松懈下来,困倦得睁不开眼,倒进冰凉的被褥里片刻就睡熟了。

要不是自鸣钟当当的叫醒了他,他还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。

强挣扎着瞥了一眼钟点,秒针咔哒咔哒跑得欢溜,细细一根挑拨着他的神经骤然紧缩。

王天风惊坐起身,快速的洗漱穿衣,出门前还不忘在穿衣镜里打量了一眼,才脚下生风的向前院跑去。

他起晚了。

“桂姨,我······我起晚了。”

这厢歌舞伎们已经唱完了好几支曲子,桂姨手执一根藤条正在敲打几个不专心的丫头片子,见王天风低眉顺眼的蹭过来,随手就照着腿跟抽了一下,“我的小爷!睡得可好啊?眼里还有没有个规矩!啊?”接着又是一下。

碍于姑娘们都在偏厅里,桂姨手里没藏一点力气,藤条着实的落在不很厚实的衣褂上,果真听得姑娘们皱眉。王天风也是疼得抽了口凉气,可又不敢再言语,知趣的戳在那,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。

“这时候才起来,饭可是没得吃了,也不能让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一个不是?你就老实的饿着吧!”桂姨作势又抬了下手里的藤条,唬得王天风缩了脖子扁嘴装委屈,这才把藤条背到身后去,立着眉数落他“这还不算罚,明儿个起乐坊这几个小丫头你给我看着,再唱不出个像样的曲儿,我就只打你一个!”

王天风老大不乐意的应了一声,从挡在头上的手臂偷眼看桂姨,见她不再搭理自己,悄悄的溜到了偏厅里和姑娘们打哈哈。

“让我管那几个小丫头,还不如直接打我一顿呢!”几个姑娘拿了新的花样子让他帮着描,他便坐到角落细细的画着,借机把厅堂里瞧了一遍,“诶,怎么不见春棠啊?不是也还没起吧?我这都挨了藤条,她这还不得上家法啊?”

正巧云翘给他递茶过来,听他这么说,只拿手点他的额头“你当谁都有你这么大的胆子,抽打两下子是便宜你了。”她向王天风稍微掀了一下盖碗,三颗大红枣子飘在茶汤里,是她偷着给他垫肚子用的。王天风四下瞄了两眼,迅速的拈了一颗塞进嘴里,云翘见他领情,才笑眯眯的接着道“春棠身上不耐烦,在屋里折腾呢。”

红枣醇厚的香甜充满口腔,把舌根的苦涩都压制住了,王天风沉默的嚼完碗中的枣子,将枣核扔到身后的杜鹃花盆里,咂了咂舌,换上毛头小子的坏笑“呦!那可是要好好保养啊,不然等她好了又要嚼舌头说咱们对她不上心。不行,我得去厨房给她弄个红豆汤什么的。”

说着觑着桂姨的背影就往后面跑,惹得姑娘们捂着嘴笑他,“我看是他自己想吃红豆汤吧!找这么个由头也不羞。”

倒是云翘竖了食指在唇边,悄声提醒大家“少说几句吧!天风到底是和我们不一样的,且不说如今有明大少爷恋着护着,摇钱树一样。就单是桂姨的干儿子这一件,往后咱们的命啊,也许都在他手里啦。”

围坐一团的莺莺燕燕顿时鸦雀无声,小心思各自活络起来。

这些小心思王天风自然是不知道,他现下托了一碗红豆汤才敲开春棠的门。春棠蜷在床里打滚,以为是打扫的仆妇,看也没看先飞了一个枕头过来,“平日里没见这么勤快,今儿个又是赶的哪门子急?不知道姑奶奶烦着呢!”她是北方逃难过来的,嗓音不同于江南的柔婉,是脆生生的调子,撒起泼来浑不怕,这几天更是躁郁得不行。

“春棠姐,我来给你送红豆汤,这时候吃这个正好。”王天风偏身让过枕头,走到桌前把白瓷碗往上一撂,磕出一个不小的声响,也不等春棠说话,不见外似的坐了下来,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,可这笑容透着凉薄“润一润你这暴躁脾气。”

春棠见是他,愣了片刻,再一看这神情,虽然没猜出王天风的来意,却也是应对如常,这便是红袖招的女子。“是天风啊,我就说啊还是男人知道怎么疼女人,那群小蹄子就是嘴上姐姐妹妹的叫的好听。”

王天风只看着她笑,笑得她声音越来越小,“天风这是有什么事吧?”

“没事,就是想和春棠姐说说话。”他搅弄着粘稠的汤汁,翻出细白软糯的年糕,诱人垂涎“春棠姐从北边来,比我这从小长在四方天里的人有见识,所以有件事特意来请教姐姐。”

“这话真是折我的寿了,我一个逃难过来的人能有什么见识,有什么事直说便是,我和自家弟弟还能藏私么!”

“既然姐姐拿我当自家人,那我也不作假,只一件事。”他伸手解下领口的“事事如意”别针抛到对面的床上,这东西的镀金银胎不算贵重,贵在那两颗蜜蜡秋柿天然而成,润泽喜人,“红豆汤润脾胃,这个给姐姐润妆奁。”

“天风?”

“那伙南洋人和你说过什么?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伙!”

春棠的眼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,不自然的向床里退缩了一下,捏着被角不发一言。王天风见她如此已然坐实了内心的猜测,忽的冷笑一声“又或是别的什么人和姐姐说过什么?”

“来姐姐这屋里的人还能说什么,不过是些入不得耳的粗鄙词句。怎么,你想听?”她歪在些抱枕里,摆出婀娜的姿态,领口的盘结未系,露出一截水红肚兜的带子,是她惯用的招式。

“姐姐还是把这媚人的功夫劲儿收了吧,我这样的人消受不起。”王天风起身走过去,帮春棠扣好了散开的盘结,猛的揪住领子把人提起来,“别和我兜圈子,我寻得到你这,就是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,让你说是给你机会,帮你保命。别以为你投了好主子我就不敢动你!寻了错处一样卖到下面的窑子里,先斩后奏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!那时候你还想谁会去救你怎么着?”

他微微皱着眉看下来,神情有点哀愁,却比横眉立目更让人觉得压抑可怖。也许是眸子里暗流翻涌的墨色,又或许是珊瑚色的眼尾流落出的零星慈悲。

“天风,你别逼我。我只是想给自己求一个安稳。”

“安稳?我也能许给你,而且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,比你那露水情缘可靠的多。”他的声音如春日里融化的溪水,潺潺滑过春棠的耳膜“莫想学梁红玉做那巾帼女英雄,到头来却成了杜十娘,绕是赔了性命还要被人骂上一声傻。”

红豆汤凝了皮,年糕也硬成了石头,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才算完。

春棠身上的薄衫被汗水湿透,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上几分。而王天风端了汤笑得眉眼舒展“汤冷了,我拿去再热热,春棠姐这几天好好养身体,这牌子么,不急着挂。”

几个字轻轻巧巧的就把人软禁在了屋里,断了和外面人相见的机会。

既然选了我做棋子,这棋局就由不得你们随意操纵了。

他站在二楼的围廊上环顾着这座光鲜的楼厦,看着厅堂里鲜活的生命。

笑容一直挂在脸上。

 
标签: 双毒 楼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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