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ey~ayisa

演悲欢离合,当代岂无前代事
观抑扬褒贬,座中常有剧中人

君为袖手旁观客,我亦逢场作戏人


~only双毒~目前周更~不弃坑~

扇底 六十四

民国AU,BE~~~~

299粉投票结果是先更扇底~~~

其实只是一票和两票的区别,呵呵呵~~~

没办法,我就是这么没有人气~~

不过我也习惯啦~~~

所以今天更扇底喽!

---------我是好久不见的分割线----------------

车辕在墨色下辘辘行着,手炉里的炭似将燃尽,抱在怀里没什么温度,车厢里的人不自在的抖了抖领子,把被冷汗黏在背上的褂子扯松脱,一直像水一样的皮肤此时滚烫开,显得四周的空气更凉了些。

也许,回到红袖招应该去趟后院,看一眼那个连累自己染上这寒症的人。

王天风恍惚着掏出手帕,摸了一把额角的汗珠,松香色的底子绣青竹,考究的双面绣,是曼丽的针线功夫,细致精巧及得上苏州绣娘的技艺,却是差着那么一点风情,可红袖招里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。

那个能把风情绣到丝缕中的女子,在月初一的祭祀里,被一杆烟枪逼上了绝路。

想及此处,王天风往车厢一角窝了窝身子,半眯着眼盘算着事情,绷了一整日的弦被高温烧得柔软,几次三番的险要睡去,直到车辕摇晃着停下来,一句轻微的话飘进耳朵,复又让他骤然敛了眸中的暗色。

“哥,诚爷来了……”

红袖招的后角门没有一丝光亮,帘子外是曼丽压低的通传,和夜一样没什么色彩,王天风没急着应声,而是先推开窗板吸了口风,冰冷的,流进肺叶里,镇得血肉生疼,疼得想把自己怎么样才好似的,这才红着眼角从车上跳下来,闪身进门直朝着后院去,“挑要紧的说!”

曼丽跟上来,追紧两步给他披上狐皮长袍,接下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炉,声音低而清,“刚来了没多久,说是给您送东西的,本来按着往常的法子,小福哥替您在屋里顶着,可诚爷到门前就说屋里的不是您,说是知道您出门去了,我们拦不住,就让进屋了,这会儿小福哥在里面陪着说话呢。”

“你过去,就说我人是回来了,但是身子不爽,没精神招待他。再告诉他,什么时候我见到大少爷,什么时候他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,请他回去吧,我今天是不会见他的。打发走了点灯知会我,我去里面坐会儿。他若是不走……”王天风一手扶在后院门并不推开,眼睛往自己侧院的房檐瞟,带着点笑意的说,“你就把门从外面锁上!”

然后他在曼丽的懵懂里推开了后院的门。

他反身掩上门,按在门板上的手又是迟迟地不肯收回来,他就站在寒风里,用这一点支撑抵御突然袭来的眩晕,这一天里骤暖乍寒,显然此时的体温比回程时恶劣得不是一星半点,而且还在愈演愈烈。他用僵冷的手拍拍额头,迫使头脑暂时清明,他掐算了病的日子,太久了,该好起来了。

柴房里点着幽幽一盏碗油灯,王天风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根银剔子拨了拨灯芯,结果收效甚微,只好就着昏惨惨的光线烧了烟枪,象牙枪杆又冷又硬,在冬日里拿着并不舒服,只是上面花开富贵的牙雕实在精巧,他忍不住又摩挲了两下才递到人手里。

那是一只干瘦的手,油灯的光色无法给那种枯黄增添些许活人气,王天风没有顺着那只手看上去,他不太忍心看那张脸,声音温和如象牙杆里飘出的青灰烟气,“云南来的货,要和它同样大小的真金白银才能换到,市面上走的量不多,可让我费了心思。”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从简陋的床铺上投来的复杂目光,心里升起一股憎恶的感觉来,“当是弟弟孝敬你……”

“犯不上为了我这样……”灯将燃尽的声沙,游丝样飘荡在耳边,“云土……汪家的路子,量少金贵,从哪来到哪去,明家和老板都不可能做睁眼瞎,都有眼睛盯着呢!天风,你犯不着这样……”

王天风敛了袍摆贴着床沿坐下,没有接着这句话说下去,而是说起过去,清清冷冷的,如同自言自语,“我今天去见了凤池,回来的路上,就想起小时候的事,凤池还在这的时候,我们师兄弟几个总喜欢在前面上早课的时候趴窗根,其实小孩子懂什么瞧姑娘呢,就是觉得前面有着莫名的吸引力,可等到我们真的可以到前面去了,才明白那是多么让人不情愿的事。所以我很少在前面说话,冷眼的看着这里的人们来来去去,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安分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就可以避开那些路。可我错得多彻底,从踏进前院的那一步开始,你想后退都会有人推着你向前走,就像凤池,话还没学全就被带走,又像你,人牙子带来的时候,也是一句话没说,就被桂姨留下来。”王天风这时才低头打量了一眼躺着的人,娇媚的面容已经脱形,粉腮蜡黄的凹着把颧骨上的乌青托得扎眼,就算把前面的姐妹都叫过来,也没人能认出来,这人会是曾经风光无两的云翘。

焦枯的嘴唇贴着冰凉的象牙嘬了一口鸦片烟气,偏过头避开王天风又缓缓吐出去,声音混在吐出的气息里,让人感到迷乱,“你和我们不同的,在这的时间越久,便越明白这一点,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呢?”王天风伸过手,摘下云翘头上挽法的犀角梳子,一下一下梳着自己汗湿的头发,梳齿密密的在头皮上刷过去,他闭起眼,企图把让人不快的情绪也梳拢到别处去。

“我不信你不知道,”云翘被药物缠绕住神经,勾起点精神,亲昵的用手中的烟枪戳了下盘坐身侧的人,“时候差不多了吧,再等就要过年了……别到时候添晦气。”

梳发的手顿时停住,似是无力的垂下来,握着梳子的手却紧攥着,梳齿顶得掌心发白,可王天风觉不出痛,有其他地方的痛盖过了掌心这点微不足道的感觉。

由始至终,他和云翘就在等这一天。

只是计划出了意外,他没想到揭发云翘的是曼丽。

本来一件无需太引人注目的事,被曼丽一搅,成了波澜。

初一的祭祖,一套玻璃灯盏的烟具端正正的摆在祖师爷面前,容不得人争辩。当时王天风笔直的立在堂前,扶着太师椅的靠背,垂眼看她们主仆二人,小丫头可谓声泪俱下的痛诉着云翘是如何染上烟瘾,又是如何为了烟膏去勾结外人,而被控诉的人一言不发,只用一双丹凤眼狠狠的盯着曼丽,末了,才噙着泪看了站在上首位的人。

而被她们亲热的叫着哥哥弟弟的少年,在无人敢窥的暗影里捏碎了指节,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扰得一阵阵的犯恶心。

云翘私藏鸦片他是知道的,在他第一次在祖师爷面前行权的那天。他借着话里玄机敲打云翘,那衣襟袖摆沾染的香水味是汪曼春的味道。不过他想错了云翘,也看轻了她对自己的情意,等云翘寻了机会说明原委时,王天风的心里除了震惊便是惭愧。

汪曼春是找过她的,想要她传递些王天风私下的活动行程,其中含义不言而喻,可云翘没应下,汪曼春以为她心存顾虑,并不急着强求,只是送了她一些鸦片,对于这个礼物云翘倒是没拒绝,她拒绝不了。

积年的病痛在梅雨季节附骨噬髓的煎熬,她需要这东西来麻痹那种把人逼到绝境的感觉,即使知道在红袖招里私藏鸦片是多么大的罪过,她还是背着人淘换过几次这玩意儿,只在要熬不过的时候才敢用上一点,可就那么几次,汪曼春就顺藤摸了过来……

那时候她对王天风说:“天风,我的腿熬不住了,我活不长了,我要死在汪曼春那……”

那时候王天风对她说的又是什么?“姐,我养你!”

一切的变数就是曼丽,她也许是急于取代云翘在王天风那的位置,也许只是单纯的想为王天风扫清周围的背叛,她便那样突然地、没有任何征兆的把事情扯开,暴露在众人面前。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,王天风在云翘和曼丽的眼泪里,敛起袍摆,跪在桂姨膝前,沉声道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,“这些我都知道,干娘你发慈悲,饶了儿子这一回,大夫说云翘姐日子不多了,求您就别再难为她,我赎她!我赎她行不行!”

桂姨的脸色霎时间扭曲得无法用词句来形容,扬手掴出一声脆响,“赎?你的命都是红袖招的,你用什么赎?上不了台面的东西!”

那天下着雪,绵绵的落在地上便化作水,中庭的青砖湿漉着沁出寒气,王天风依着云翘跪在那,如同一对受罚的苦命鸳鸯,可实际上呢,他们在寒气的笼罩下,庆幸着虽然没有按着计划行事,好在也还是殊途同归了。

桂姨终究是向着王天风的,那几句话让她听出自己的干儿子留着云翘是有用处的,于是罚跪之后,便默许把云翘安置在后院,而且这么一跪,云翘是真的活不长了。

从被揭发私藏鸦片还不到二十日,云翘已然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,一床棉被盖在身上愣是平平整整,看不见丝毫的起伏,想来用不了几天也就是有进气没出气的份了,只是这一天若是自己来到尚且能让人接受,若是人为的使其发生,王天风真的还没狠心到这种地步。

“要不……再等等吧,”披在肩头的大氅滑下来堆在身后,王天风瞥了一眼没有动作,而是转过来握住云翘的手,缩起颈背,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,“先把曼丽的事处理了,你走的时候,我不想她在场……如果没有她闹那么一出,姐你也不用在最后还要遭这份罪。她心思太重,还是先处理了好。”

鸦片的奇特香味恍恍惚惚隔在两人中间,看不真切彼此,却没有任何一刻彼此是看得更真切。

“那天,我是真怕了她,她那么小却有这样的心思,在你我中间欺上瞒下,若这件事不是你我计划好的,她那样突然发难,就是要逼你舍了我,独留她一个。”云翘握紧枯黄的手,没想到王天风还愿意和自己做这样亲密的动作,男子的掌心在寒冬天里热到发烫,烫得人想哭,“还是说,你是故意纵她的?”

“她各样条件都是最合适的,我平日里娇惯她点也是有的,只是她一身妖娆本领都是从你这学来的,半师之宜却落得这么个对待,说不心寒就是自欺欺人了。”王天风垂下头,避开云翘浑浊的目光,声音微微的颤,“姐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握着的手猛地攥紧,死死的锁住王天风,这样的力气,恐怕是回光返照了!

“天风,你别这样,姐姐我贱命一条不值得你这样……你听好了,我死之后……”

那是一把秦淮河上的好嗓子,如今沙哑若啼血,掺杂着呼啸北风,说不出的凄凉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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