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ey~ayisa

演悲欢离合,当代岂无前代事
观抑扬褒贬,座中常有剧中人

君为袖手旁观客,我亦逢场作戏人


~only双毒~目前周更~不弃坑~

扇底 六十六

侧重曼丽的过渡章

么么哒~~~

民国AU,B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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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时候红袖招门楼上起了灯笼,垂着流苏招招摇摇的随风转,明明各家都挂着招人的灯笼,不知为何,就它红袖招的看着张扬,精巧的形制绷着崭新的红罗纱,透着不容被忽视的劲头。

桂姨总说这烟花场就是瞧皮囊的地方,姑娘们的脸面、红袖招的门楼,都是瞧给人看的好皮囊,高悬的红罗日日常新,损了一丁点便会被撤下,而楼里的姑娘,年复一年,也总是少有故人。

于曼丽在后院收拾着云翘最后留在那的使用,她没有带什么走,王天风亲手给她挽了如意头,鬓边是他送给她的那支点翠芙蓉的珠花,并两只素银簪子,再无其他。众人都以为她的体己都被烧进了大烟膏里,可于曼丽一清二楚,她是云翘的使唤丫头,如同烟具瞒不过她的眼睛一样,那些私藏的金银也逃不过。

她本以为云翘会让她把东西拿给王天风,却出乎意料的,在她们最后的对话里得到了这笔财富,当时云翘怎么说的,她记不全了,只记得那些话让她耳朵嗡鸣得脑仁生疼,险些打碎了手边的汤碗。

云翘挽发的犀角梳子还留在桌板上,慌乱里没人会注意到这个,曼丽垂眼看了看,把它拿在手里,解了坠在发梢的绳,搭着冰冷的床沿抖落开一头的乌丝,悠哉的梳起来。

今晚有富商订了醉花阴,宴请交好的官商叙交情,再几天就过年了,各家盘过账都忙着年礼下帖的事,你来我往都是不得空闲的时候。今个做东的主儿讨巧在客居,过年要赶回老家去,索性提前下了帖子,不曾想倒是把城里有头脸的人物请来个七七八八,接人送物的小舟三五成群的在岸边和画舫间来往穿梭,从开宴起没消停过片刻。

于曼丽知道明楼也在醉花阴上,下午明诚来过,在侧院留到天擦黑才走,她从侧院一路送明诚到大门口,看着明诚到了岸边,和熟人拼坐了一艘小舟追逐着画舫而去。她听见明诚走的时候让王天风给留门,没说是给谁留的,不过看那眼神倒也不难猜出来。

醉花阴的宴,不至天明是不会结束的,明楼就算找些事由溜出来也得过得夜半才行,倒是不着急应付。而且这会儿王天风正在后厨小院那看着小厮们运酒,两人担着一趟趟的往河上边送,汾酒黄酒整坛的搬,真是要把一船的人都醉死在上面的架势,一时半刻的不能完。

偷闲过,她把头发重新梳起,用王天风亲手教给她的花式,想着那人掌心的温度和嘴角的清浅的笑纹,不自觉的加快了收拾的速度,麻利的归拢好需要丢弃和留作他用的,随即吹灭灯芯,在小门扇上落了锁。

出来时遇到个粗使的仆妇,问出王天风还在厨房小院那,便不耽搁片刻的过去。到了那,见王天风正凑在堆垒的酒坛子边上,寻摸好一阵才抽出手在酒坛子里择了个小的,捧进手里闪现一个得逞的坏笑,灯光下朦胧不清的面容,玉似的,让人移不开眼。他瞥了眼四周,瞧见站在门口的于曼丽,点手唤她到近前,又指着脚边一坛大的冲着小厮们使眼色,“把这个拿到下院去,留着给你们过年喝。”

小厮们欢天喜地的应了,忙腾出两个人把酒坛子藏到稻草后面,平日的花酒席面有限,做不了这么大的手脚,难得在年前碰上这么个阔绰的,少不得弄点雁过拔毛的勾当。王天风和这伙子人一起混着长大的,知道自己前脚走,后脚这些人就得截下点犒劳自己,索性做个顺水人情,还不忘装模作样的告诫他们,“嘴都严着点,让桂姨知道谁别想落好。”

掀开手里酒坛的封口,耸鼻闻出是黄酒,他满意的递到曼丽手里,自己拢紧了肩上披风,又站了一会,叮嘱领头的勤谨着些,主仆二人便一起出了院子。好像他在寒夜里站的这小半宿,就是为了顺一坛酒喝似的。

倒不是他搀酒喝,为着云翘的事连着几日没得安生,实在是精神不济,站不住了。他碍着身份不能去前面,凑不上那喧天的热闹,在中庭里踟蹰了两步,还是没有方向,最后扶着于曼丽的肩头,幽幽的叹口气,“咱们回吧……怪冷的。”

小丫头嗯了一声,谨慎的在前面引路,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提灯,夹道又窄,落不下多少光亮,因此一段路走得格外的慢,偶尔握在肩头的手会稍微捏紧一下,她以为是身后的人不小心踩到融雪,打了滑,却不知道王天风这功夫里,却是想起醉花阴上的往事,想起了在那遇上的寇荣,那个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人。

时至今日,他偶尔还是会想,若没有被卷进这场无形的争斗里,他们都会是怎么样。

各怀心事的回到侧院,推开门空落落的,小厮们都被王天风派去帮忙了,只剩下于曼丽和他,让这份清净里透出刻意来,不过并不会有人在意,他们这几日都在等一个合适说话的机会。

“哥,屋里火盆是好的,您快进屋吧。”

屋子里暖和,她却不跟着自己上楼去,放在以往,她总是要跟着上去伺候,今天却止步于此。王天风伸手弹了下丫头系发辫的头绳,挽的花结是要说事的样式,心想这几天可是把这人煎熬得不行,眼瞅着盼到这个机会,又不急着上前了,心里感慨这面前的丫头心思何时深沉如此,也学会了以退为进的这套!他也并不急于点破,淡淡的容色里流露出点厌倦的情绪,懒散的吩咐到,“去把酒热两碗上来。”

侧院有单独的小厨,可以做简单的吃食,于曼丽把酒倒进酒吊子里温热,眼神涣散全然不见方才的清明,从她揭发云翘开始,王天风就没露出过什么笑模样,总一副凝重神情让她看了心悸,初开始她以为单是为了云翘惹出的事劳心,可越往后越让她觉得不对味,那份神思里似乎也有对她的不顺意,她承认在云翘的事上做得急躁,可……可那不也是他暗中示意自己做的么,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?

细切了姜丝放进酒里,冬日里暖胃驱寒最不伤身的饮法,没有配下酒的小菜,就这么端了两碗热酒到楼上,想来她一肚子的疑惑在今晚就能有个解释,她准备和屋里那人说的那些话,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出……

“哥,酒温好了。”她打帘子进去,桌上点着一支甜梦短香,并着烛火,细细一条向上走着的烟气被她带进来的风一冲,歪歪扭扭的弥散开,乱了行踪。

王天风没在常坐的那几个地,而是坐在床边的脚踏上,双手捂着脸埋在膝头,听她进来伸手在身边点了一下,示意把酒放在那,“陪我坐一会,”声音闷在掌心里呜呜不清,似乎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
他坐在脚踏上,于曼丽便掇了个蒲团过来,在对面盘腿坐下,她神色复杂的盯着对面抖动的肩膀,耳朵里有短促的哽咽声,她想起送云翘走时的那个场景,这人哭得好像肝肠都一寸寸的断掉,万没想到他竟然在无人窥见的时候,也还会为她哭一场。

她知道这眼泪是真的,正因为她知道,当初才那么的想代替在这个位置上的人,可她真的做了那件事,又开始害怕了……她想说些安慰的话,却想不出能说些什么,犹豫再三的叫了一声哥。

缩在那抽噎的人就真的被他叫动,稍微抬起脸,胡乱的揉了揉眼睛,他眼尾薄薄的珊瑚色此时浓艳非常,包裹着水波浸透的眸子,让于曼丽心跳的厉害。

坐直的同时他端起身边的酒,仰脖灌下去几大口,企图纾解萦绕在脑海里的帧帧画面。缓下一口气,他才和对面的人对视,像每一次闲话家常一样的语气开口,说的内容却令人怔忪,“等过了年,我就送你出去。”

“我哪也不去!”

这段日子于曼丽设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,唯独没想过他要撵自己出去!于她而言,这是比凌迟更加痛苦的审判,她惊呼出声,挣扎着爬跪到王天风跟前,满面慌张的抱住他的膝头,眼泪簌簌的落下来,哥,我错了……您别赶我走!”

“现在这样有什么用呢?你跪在祖师牌位前的时候,就该想到这个下场。”他垂头看着握在膝盖上的一双手,纤长却带着因劳务产生的薄茧,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富贵的出身,将它们按在掌心里,觑那张挂满泪的脸儿,“不能明辨形势,贸然而进,置我于不仁,置云翘于不义,这是对你的惩罚。”

这罪名太重,轻易的就将于曼丽压垮,悚到她忘记如何落泪,只剩抽离了魂儿的呆滞,甚至忘记反驳那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默许。

王天风喝干半碗残酒,用碗沿碰了下她的额头,瞧她好容易收回三魂七魄的样,摇着头缓了语气,“云翘和你,在我这是什么位置,这园子里无人不知晓,你来这一出,是在所有人面前摆明了我驭下无能,两个看重的人窝里捅刀子,你让我哪还有脸去管别人?”

“哥……”

“叫哥也没用,就算我强留下你,谁还敢招你到跟前?”他又去拿另一碗,看着碗底飘摇的姜丝,倏而变了神色,全然不似才哭过的寂落,而是利如刀锋,深深的扎进道行尚浅的人眼底,“而且,你不能在这一辈子,这出去的好机会,是你自己给自己闯出来的……别辜负了,我的心意。”

这一次曼丽没有再哀求下去,她似乎抓到了那细若游丝的真相,瞬间让她心房火似的烧起来,整个人扑进王天风腿上放声大哭,像寒冷冬日失祜的幼兽,颤抖着,“从一开始,你就是为了送我出去!”

“诚爷让我舍了你,可我做不到,”王天风轻轻给怀里的温软身体顺着气,没有否认,而且更为残忍的扼断了某个美好,“可是曼丽,你也该明白,心动了,不代表就会有结果。”

“哥!”

那些琢磨过无数次的话,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,纷纷扰扰都化成一声凄厉的呼喊,随着余音归寂,都消散了。

她从向往依赖的胸怀里退出来,取下衣襟上的帕子,却是擦去王天风面上残留的水痕,强颜笑得发苦,“红袖招的天井是小了点。”

“真是个聪明丫头。”王天风看着桌上的甜梦香即将燃尽,慢慢的啜了口酒。

 
标签: 双毒 楼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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